6.4 晚出嚟,你擔唔擔心會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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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月 4 日晚到銅鑼灣擺街站,有記者走過來問我:「是否擔心會被捕?」這個問題不好答,說擔心,好像很窩囊;說不擔心,又好似「呃緊自己」。

大概是,雖然擔心,但仍然要出來。我想不只是我,當晚大家決定出來時,這個問題,很多人都問過自己或被人問過。

政權如臨大敵,六四集會真的那麼可怕嗎?一大清早就將鄒幸彤拘捕,警方駐逾千重兵包圍整個維園,三條過海隧道要設置路障,最後更將整個足球場及草地全面圍封。擺出一個如此高度戒備的戰陣,無非就是要令市民恐懼、要大家自行退縮。

認真想一想,這些技倆,已經成為後國安法時代香港的新常態,政權永遠不會明言那些口號會被禁制、那些主張會踩紅線、那些行為必然違法,等你自已「估估吓」,再由一眾說話不用負責的國師將禁制範圍劃得「有咁大得咁大」(例如講到穿黑衣和帶蠟燭出街都已經會犯法),加上建制派及其傳媒喉舌口誅筆伐,令擔心的人有無限大的聯想空間。如此政治操作,已不斷重複上演又上演。

當晚,在維園銅鑼灣一帶,一個人舉起手上蠟燭,一個人穿著黑衣或印有六四字樣 T恤,一個人拎著一束鮮花,都會被警員視作疑犯,被無故截停、包圍、搜身和問話。政權用意是什麼?他們明知無可能將所有人拘捕,亦未必有什麼法律基礎可言,千方百計,就是要令我們害怕。

或許,到了今天,我們每個人都要細心盤算一下,我們現在所喪失的自由,到底,有幾多來自於政權的直接打壓和剝奪?又有幾多源於我們內心的恐懼?

當然,我絕對不是說,現在大家的擔心其實沒有根據,肯定不是,面對如斯荒謬的政權及其所作所為,不擔憂才怪。但問題是,我們要如何學習與恐懼相處,而不是主動將仍然有的自由和空間主動放棄?這個才是重點所在。

在電影「少年pi 的奇幻之旅」中,主角經歷船難被迫與老虎在船上相處了 200 多天。由最初的膽戰心驚、手足無措,到後來,慢慢成功找到了面對這頭老虎的生存之道。這隻老虎,既是代表外在的威脅,其實也隱喻了來自我們內心的恐懼。

今年 6 月 4 日晚上,面對政權如斯嚴厲的威嚇和打壓,仍然有相當數量的人選擇勇敢表態,我們除了共同堅持了第 32 年的悼念,其實也自覺或不自覺地,一起上了直視恐懼的重要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