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知因人而異,邪惡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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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倒扭曲豈是良知》

人情練達裁真偽,世局洞明判劣優。
心懸明鏡知非是,情痴夢寐解祈求。
智慮清澄存尺度,胸懷磊落證春秋。
尚有人性淪沙石,良知泯喪失自由。

香港電台電視節目《鏗鏘集》最新一集專訪了袁弓夷一家。這一家人既有跑到外國呼籲制裁中共的老先生,又有這位老先生的一個會為快必被捕而奔走的民主派女兒,又有一個以中間派自居的兒子,而這個兒子的夫人,又竟然是跟葉劉搵食、被視為西環契女的的建制派立法會議員。這樣的組合似乎包含了香港現時的政治光譜。單是這一點,已經十分引人入勝了。

對於香港近期的事態判斷,這一集《鏗鏘集》訪談中談到的、訴諸「良知」的指控,與「各人有自己的良知」辯解,便足以構成一個充滿哲學思辯的課堂。

其實也不需要把這種思辯搞得太複雜高深,基本中學水平的都已經可以明白。多年前讀中學的時候,有一篇要背誦的範文出自《孟子.論四端》。文中有一段說,如果有人忽然見到有小孩快要跌進井中,都會即時產生驚栗及自然興起惻隱之心。這種反應不是因為與那個小孩的父母有交往,也不是要博取個人的名聲。孟子因此說:「由是觀之,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猶其有四體也。」

孟子認為這是四種發端於人性的、先天賦予的心性,甚至是無需刻意學習,也無需訴諸利益得失考慮的自然判斷與反應。即所謂「不學而能」和「不慮而知」的;也是內在的、自覺的道德意識。在孟子看來,這一種道德意識也是共通的,人人都有的的。只要隨心性,這所謂四端,便已經是「萬物皆備於我」。到了明代,朱熹把孟子所說的「良心」解讀為「本然之善心,即仁義之心也」。

這就是很基本的國學,也是中華文化的精髓,更是中共政權今天要向海外銷售的文化軟實力,也是董建華之流經常掛在口邊,說要用以立身治國的儒家思想。

可笑的是現在經常鼓吹要愛國,說不要盲目迷信西方文化,說要認識中國歷史,又講到中國文化幾偉大的那些愛黨愛國分子,他們表現出來的言行跟這些文化精髓卻是背道而馳。

當這麼多年輕人被濫捕濫打濫控,被控以與行為不對應的嚴重罪行,動輒要坐幾年監的時候,這些人的惻隱之心去了哪裏?他們還要助紂為虐,為政權的暴虐打邊鼓。過去一年發生了的很多事,又有片,又有相,當警察的暴力是如此不合理,當律政司的檢控是如此荒謬,當很多基本的事實都被扭曲抹煞的時候,這些經常硬銷國家至上、政權至上的人的是非之心又去了那裏?

其他的,都不用再多說了。香港人到今天對這個政府、對這隊警隊、對建制派的評價如此負面,正好說明了大部份香港人仍然本着良知來做人。香港雖然是一個十分功利實際的社會,但大家都以自己的行為及反應來體現出孟子所講的惻隱之心、是非之心、及羞惡之心。

另一方面,看看那位羊焗腸如何砌那一位被除牌的老師生豬肉,看看思歪玩搧風點火時的那種肉緊,又看看㐂娥那一種清楚寫在面上的虛偽,又再看看那些打邊鼓做嘍囉的建制派所展現的奴才相,當知孟子視之為人之本性的良知,在俗世的權勢面前可以變得有幾扭曲。

有一位任教於哈佛醫學院的臨床精神病學專家Martha Stout在其畢生研究結集《The Sociopath Next Door》中指出,當今世代原來每25個人中就有一個人毫無良知。他們不一定個個都如思歪一樣面目猙獰,又不一定如痰餵豬之流咀臉醜惡,反為更可能是外一貌堂堂的社會精英式人物。

正常人皆有的「良知」,在這一類 Sociopath中往往找不到。這一類人做了壞事,不但全無罪惡感或悔意,他們更會無視別人的不幸。更嚴重者,甚至一樣會以高尚的口號作為偽裝,會以「愛港愛國」、「為社會好」、「願意犧牲」這些說法來為自己的罪行做包裝。

如果看看香港的情況,每25人就有一個這樣的人的推算,很可能是嚴重的低估。或者應該這樣說,在政府的高官,在建制政治集團,在當權者周圍的奴才圈子,這種Sociopath 的比例可能高達百分之百。他們現在似乎想把全體公務員、所有教育工作者、所有傳媒工作者、甚至所有法官,都變成這一類。

這些 Sociopath 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卑劣可恥嗎?看來也不一定。起碼袁老先生的那位建制議員媳婦,對於自己的父母被指為共產黨員仍然會覺得是「惡意攻擊」。或者大家還會記得,當有人指思歪是共產黨員的時候,思歪也會極力否認,甚至要狀告那位專欄作家「誹謗」!由此可見,孟子所說的四端論也不至於被這幫人完全推翻。其實,他們可能都在潛意識裏或在骨子裏知道自己有幾邪惡!所謂「每人有不同的良知」這一個說法,也足以反映很多人內心的陰暗。

原刊於作者 face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