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舊地到壁屋探望鍾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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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尊敬嘅政治人物係曼德拉,佢都為咗佢所相信嘅理念而坐咗二、三十年監,我喺還押之前都經歷過四次嘅拘捕,所以都尚算適應得快。對比起好多手足,其實我喺監獄裏面嘅待遇已經唔算最差。而正如梁天琦講話民主唔會從天而降,呢個民主既果實係要以血汗灌溉得來。哪怕自己最後成為坐監嗰個,我都冇後悔過。」

今天和朱凱廸探望鍾翰林時,當我問到他有甚麼話想跟外界說明,他就跟我道出以上這番說話。作為政治人物,自己說過無數遍 No regret,亦聽過很多同路人說不後悔,有時都覺得政治人物面對審訊時的言論,也有點大同小異。但在最高設防級別的監獄裡,隔著鐵窗聽一位被國安法起訴的 19 歲學生,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覺得很震撼。

自問與鍾翰林並不相熟,頂多只是點頭之交,甚至去年自己坐監時,更在獄中閱到《星島》報導眾志與學生動源傳出不和。不過,我想自己對他最深刻的印象,大概就是在社運低潮期,即各大專院校學生會全數缺莊,以及學生蜂擁至深圳喝喜茶的年代,他還反過來成立學生組織。更何況,即使過去有路線之爭、人事糾紛也好,當同路人身陷囹圄,一切也不重要了。

我從不追求為團結而團結,維持有關策略的辯論,確是良性與正面,以及應該要有的。但只想在戰友落難和遭到打壓的時刻,大家可多一份理解,在捉鬼等陰謀論外,對於缺乏鎂光燈關注的抗爭者,能有多一點體諒。反正在國安法壓境之下,很可能大家都是殊途同歸。(寫這一段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在鍾翰林被捕那天,看到網民留言研究為何他進入了藍店諸於此類,覺得慘不忍諸。)

十月的時候,我曾閱到鍾翰林的訪問,訪問寫到「鍾翰林承認,曾跟社運朋友打趣誰會首先被捕時,亦覺搞都搞了黃之鋒先,想不到自己先被捕。」實在想不到,訪問刊出一個月,竟換他被起訴兼還押,反而是我重回舊地,來到自己首次服刑,專門監禁 21 歲以下男性的壁屋懲教所,以朋友而非議助的身份探望。

十五分鐘的親友探訪時間,確是非常短,但據我多次前往壁屋的經驗,鍾翰林比起為數不少的手足,狀態比較想像中好。當然稱不上為有講有笑,但觀察到他在適應院所環境也算不錯,也曾跟六、七名同在壁屋的手足交談,目前正等待解悶工廠和私飯申請獲批。有關如何寫信給他的安排,我也不太清楚,但也請留意與他有關的專頁。

我知道,當政權打壓至如此程度時,竟適逢大學守衛戰一週年,回望一年前風起雲湧,好像香港距離民主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確會讓大家滋生很大無力感,感到無助與失落 — 但既然連遭國安法起訴兼不知監禁至何年何月何日的鍾翰林,也可以道出一句「我冇後悔過」,我們又何須以去年所付出的為恥?

慎思明辯,不為評論影片一尾報喜而過份自我安慰,亦不因主流傳媒報憂而灰心失意遠離政事;負重前行,於順境不至於意氣風發,在艱難時刻更要共負一軛,繼續維持日常的抵抗。「真正連結香港人的,是痛苦」— 香港共同體的構成,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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