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 D10,她是楊雪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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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暴烈與溫柔】

她不是 D10,她是楊雪盈。

第一次訪問她,是 2012 年,那時她挑戰功能組別,初生之犢,剛從中大藝術系畢業,排戰失敗,但我記得她的果敢,她那響亮的笑聲。後來,她當上區議員,又跟一些藝術家組成「文化同行」,訪問她的次數愈來愈多了,關於工廈藝術家、文化政策的專題,想找人評論,總是會想起她。

她沒有再笑了,只是哽咽着,她爸爸是的士司機,媽媽是清潔工,選擇以藝術作為志業,她說自己是任性的,家裏窮,但自己堅持讀藝術,即使是長大後,很多時都還要父母給她零用,直至成為議員,生活才好過一點。

對於從政者,我們會問他們有甚麼政績,楊雪盈沒有豐功偉績,只有零散的事情,關注流浪動物、藝術家創作被趕盡殺絕、文化政策失效追不上時代步伐,等等。

對,大概很多人都會覺得這些事情很零碎,但正正因為零碎,就必然是我們生活的一部份,是我們在街上都會見到小動物,是生活於你我之間的鄰人。若要為自己從政之路鋪橋搭路,關心流浪狗,有用嘛,會得到更多選票嘛,流浪狗會投票給她嘛。她關心這些事情,因為她不忍,因為她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弟弟出生那一年,她才 8 歲,媽媽患上了嚴重產後抑鬱症,媽媽半個身子已爬出窗外了,她死命的、拼命的抓緊她,一隻手扯着媽媽的衣角,另一隻手捉着窗花,小手都被割破了。想起這些,她崩潰的哭了,說自己早已甚麼也不想,只想保護家人,不想再讓他們擔心自己。每個人都有着痛處,這是她的最痛。

我記得,從前訪問她,說到一些議題時,她的眼光是非常凌厲的,會糾正字詞用語,每個概念都要非常清晰,然後會叫助理把相關資料列印一份給我,怕我寫錯資料,非常嚴謹。對於藝術家生活和文化政策,她一直也很努力,因為她很愛這個地方,很愛這個地方的人。今天,她選擇退出所有文化組織,必然有着錐心之痛,打拼 10 年,換來一條莫須有的罪名,成為階下之囚,獲准保釋卻又被律政司上訴覆核,而她,偏偏是這麼一個正直的人。

記掛在議辦內穿着長裙子、踢着拖鞋做訪問的她,記掛她那永遠坐在梳化上遠遠監視着我們做訪問的貓咪,好人未必能一世平安,但至少,也給她這 48 小時的平安吧。

 

#楊雪盈 #47 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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