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議員宣誓】預告宣誓前最後一刻辭職 劉珈汶:重回自由身 「可以做更多我想做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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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議員宣誓修例昨(21 日)生效,面對政權的緊箍咒,民主派區議員各有選擇,有人如天田圍林進般決定涉險宣誓,亦有人掛冠而去,前公民黨橫頭磡區議員劉珈汶就表明,會在「最後一刻」辭職,「我真係睇唔到作為區議員呢個角色,宣咗誓之後仲可以點樣行落去。」

她不是沒有考慮過留任,「我想留低試條紅線,留低嘅話我就唔會收口」,正如時至今天,她的辦事處仍然掛著寫上「光時五缺」的鏡面牌匾,難以想像這種表態下她可以在宣誓過關,即使宣誓能過關亦隨時會被清算,「我試咗條紅線,然後坐咗入去,被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呢個當然唔值得。」

「不如我抽返出嚟做自由身,可以做更多我想做嘅…自己有明確目標留喺香港,繼續搵一個唔同角色喺陣營付出,我唔係辭職之後走,或者我放棄個陣營。」

劉珈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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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珈汶的辦事處,座落橫頭磡村中央,在門外拍照僅幾分鐘,已經有數名居民路過,「你唔做嗱?」「唔捨得你呀!」劉珈汶就大聲回應,「係呀唔做啦。」

對她而言,要辭任區議員最難捨的是區內的街坊,上星期她開街站,派發口罩單張,單張正是向街坊公告她的辭職決定,「但街坊睇都未眕就捉住我隻手,眼濕濕話Carman好唔捨得你。」

「始終 19 年都講話,係我哋一齊打贏果場選舉…所以其實我最愧疚,係無辦法完成對佢哋 4 年嘅承諾。」但除此以外,她對區議員這個身份並沒多少留戀。年半區議員經歷,她強烈感覺到的是作為區議員的局限,例如她作為食環委員會副主席,推動做區內空氣污染研究,「就係想睇警察用催淚彈,對民居影響有幾大」,但被民政拒絕,之後她「退而求其次」,改做民生研究,例如電單車泊位、龍翔道噪音,政府都以部門有做研究拒絕,甚至過年有人在摩士公園放煙花,她打算去信海關詢問香港檢獲煙花數字,都被民政署留難,「同黃大仙無關,你唔問得。」

「咁去到呢個位,作為區議員仲可以做到啲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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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派區議員面臨政府全面抵制是一,令劉珈汶面對更複雜狀況的,是她「不收口」的性格和進取的政治立場。

例如她的辦事處去年做過初選票站,《文匯報》指控她曾提供場地予「公民議政平台」籌委會開會,令她有兩個月薪津被民政總署扣起;例如今年 3 月,劉珈汶在議會貼上「欲加之罪 何患無辭」、「磊落做人 一生平安」的標語,被民政專員黃智華指控違反國安法,兩度拉隊離場,例如她在區議員會議悼念六四,DO再次離場。

她不會形容自己是被DQ「最危險」的一群,但隨著不少抗爭派和參與初選的民主派被捕或離港,「我前面啲人一個一個咁走緊,排落嚟咪到我,原來好多區議員同事眼中,其實我風險都幾高」,個人風險當然是她會評估的因素之一,但更令堅定她想法的是,是預期即使她宣誓可以過關,未來面對的處境只會更惡劣、空間更窄。

「宣誓前我同我的同事都會踩住界,喺區議會嘗試做一些政治表達,但好明顯宣誓後,我哋無辦法再在這個灰色地帶遊走。」若她選擇宣誓,為她監誓的預計會是民政事務局局長徐英偉,而徐英偉在區議會的代表,就是曾經指控劉珈文違反國安法的當區民政事務專員,「如果宣誓之後我照之前咁做,佢隨時有可能 DQ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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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目前少數表態辭職的區議員,她亦有質疑過自己,是否不夠成熟,「所以唔識喺叫做處於弱勢去匍匐前行、韜光養晦、臥薪嘗膽」,所以她亦一再強調自己由衷尊敬留任的議員,因為他們未來面對的打壓只會更嚴重,但她思前想後,都覺得宣誓「過唔到自己嗰關。」

在她背後的「光時五缺」鏡面牌匾,本來旁邊還掛了一面「光時旗」,「一直無諗住拆」,但在國安法通過前,她收到「非常之大的壓力」,於是將旗幟拆走,「其實嗰時拆完我都好後悔,點解我會自己跟住咗政權條紅線嚟行?」

劉珈汶辦事處一角

而宣誓和拆光時旗不同的是,旗拆了就可以一次過規避風險,但區議員宣誓後,宣誓就成為她們頭上高懸的利刀,在餘下的任期政權隨時都可以用議席和薪津制約她們的一言一行,但控制這把刀的「紅線」,隨時、地、人飄移,實際的界限在那,根本沒有人說得準,要在宣誓後確保「安全」,非常困難,「如果唔係你不斷試、不斷縮…根本唔知可以縮到去邊,或者縮咗都無用。」

「呢個唔啱我性格。」

她亦設想過按自己的「人設」,宣誓後「唔收口」,不止是試紅線,而是以身「撞」紅線,「有啲區議員朋友就鬧我,你試咗又點?我試完條紅線之後,我就係咁先,以後咩都唔做得。」

「我喺場運動上嘅朋友,成日都話要死,都要死得有價值。」

而作為區議員撞紅線被DQ甚至入獄,當刻會有一定迴響,但不是她認為「有價值」的「死」法,「我係講緊為場運動、或者為香港可以做到嘅嘢。」

劉珈汶辦事處一角,黃大仙區議員在獅子山下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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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表明,離任後不會離開香港,而是在陣營中尋找身位繼續服務,做社區教育、民主運動相關記憶的活動等,「我無覺得我捨棄咗我個陣營」,只是她不想未來被區議員這個公職身份要面對的宣誓「綁死」,原本的地區工作,她亦有意繼續跟進,本身作為「黃區」的黃大仙,鄰近的區議員亦願意協助她推動地區政策。

「我當然會覺得麻煩咗佢哋。」但她不認為,這當中有「你哋努力、我走先」的心態,形容留任的人作為「包底」任重道遠,「收埋自己,繼續留喺度做公職,因為要保護返坐咗入去嘅人、被捕離開嘅人,補足佢哋工作。」相反,沒有公職的人,反而有可能在沒有包袱下走得更前,輕裝上陣,面踐對宣誓去留,民主派區議員不是分歧、分裂,更多的,是分工。

「19 年我同大家共同選擇去參選區議員,而家有一個轉捩點,大家重新排過自己角色,大家重新搵過個崗位,你打波都有唔同人企唔同位啦。」

劉珈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