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唔知邊個最憎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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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凍結的,何止芝蛋。

今時今日想紅過 MIRROR,靠雀仔按摩,要紅過雀仔按摩,出了一道凍結芝蛋,雀仔四散飛。芝蛋漢堡到底是名物。

有些東西,你預期了會發生,有些風雪,你明知會來,但到真正發生的時間,還是會打噴嚏。天沒有塌,但壞了心情,因為你是人。

像每星期日這篇有點長度的文章,總不可能睡醒才決定寫什麼。盡量早些想好題目題材,組織一下腹稿,多醞釀再好好寫。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忽刮起預期但驟至的鬱悶,便有頭髮亂了的悵惘。不想寫原本的了。

頹了一會,又趕緊重新收拾好自己,和心情,不為什麼,為了可以繼續下去,挺直自己。這時候,挺直自己最緊要,想想壞了的日常何其多,且還會繼續,便覺得泰然的照常營業,才是最佳辦法。

前天讀到一位鄧校長的話,長見識了,他問:「一人一票才公平公正?」說一人一票的選舉才是公平公正,只是民主的「迷思」。

朋友在面書分享,才得知他的高見,說「一人一票民主有幾個假設:一、每個人智商都是一樣的;二、所有人都是理性的;三、每個人都能預測未來情況。但實際上不是這樣。」禁不住本能反射留言:「UpMud7」。

沒有醍醐灌頂,只有黑人問號,原來欲加之罪以外,還有欲加之假設。德先生有假設每個人智商都一樣,所有人都是理性,還要有先知預言能力嗎?

要否定民主、否定一人一票,何必挪用莫須有,搬一位政治哲學老祖宗出來便可,他從來討厭民主,又夠名牌,他叫蘇格拉底。

蘇格拉底不認同一人一票,比誰都更想完善民主選舉制度。

在《理想國》(Republic) Book Six,蘇格拉底和一位叫 Adeimantus 的大叔對話,問對方「如果要航海,你會找誰掌舵?任何阿茂阿壽,還是受過航海訓練和教育的人」?大叔答,當然是有專業資格的人了。蘇格拉底便問:「咁點解大家覺得係人都識得判斷,懂得揀誰來管治國家?」

他的意思是,投票是一種技術,該受過一定的教育和系統訓練,才令人懂得投票選賢能的。不是憑賀爾蒙、輕信巧言令色、因蛇齋餅糉福袋,去影響投票意向的。一人一票的民主瑕疵,在歷年新聞報導,在一些阿伯阿婆被問如何投票可見一二。記得有年,又係投票日,有個阿婆在鏡頭前說:「我唔識佢哋㗎,話車我去吖嘛,冇所謂啦,阿婆喇我都,唔通賣咗我咩。」這就是蘇格拉底說的,無差別民主的缺憾。

這一票,和一位看過政綱、考量過社會需要、分析過從政者品格能力的人之一票,竟然一樣。

蘇格拉底問的,是 ”intellectual democracy and a democracy by birthright” 之別。某程度,他的想法和做父母要考牌一樣,認為投票也該有資格。18歲就平白可以投是不合理的。(未夠 18 歲但夠 intellectual,他反而認同吧)

從這個角度,可勉強理解鄧飛校長說,「每個人智商都是一樣」,「所有人都是理性的」民主前設之弊,不過蘇格拉底提出選舉智慧要達標,選舉理性要有水準,卻沒有要求人人水平一樣。無論如何蘇格拉底從不要求選民要「能預測未來」。

如果人人都高智商、又理性,仲有能預測未來,還用投票嗎?

如果一個地方大眾都是盲毛,被圈養洗腦成盲毛,民主決定便成了盲毛的集體多數暴力。很多極權國家,元首都是一人一票選出來的。

只是不by birthright,by intellectual level的話又如何釐定?選舉又是否會變成,由決定「理智資格」的人來決定了選舉結果?

然後我們又回到邱吉爾說的,民主不是個好東西:”Many forms of Government have been tried and will be tried in this world of sin and woe. No one pretends that democracy is perfect or all-wise. Indeed, it has been said that democracy is the worst form of government except for all those other forms that have been tried from time to time…….”

蘇格拉底辯論,是希望民有智,最憎民主的不是他,是不想民有智的制度。

總記得畫家黃永玉的軼事,他的萬荷堂養的小狗,有一隻叫科學,一隻叫民主,自己天天照常營業。

原文刊於蘋果日報

作者 Mewe / IG:budmingbudm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