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議員辭職潮】觀塘區會主席淚別全港最老選區 蔡澤鴻:驚啲老嘢冇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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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重啦!去做立法會?」「立法會仲有得做?香港冇選舉㗎啦!打到嚟啦共產黨!」

扎根觀塘安利選區廿七載的蔡澤鴻上週六(10 日)宣佈辭任觀塘區議會主席及區議員職務,不少老街坊紛紛前來其位於順安邨安群樓地下的議員辦事處道別和拍照留念,說得最多的盡是不捨。

蔡澤鴻不時擁抱街坊,笑說「唔好喊,唔准喊,個個走來喊整喊我啊。」自稱是「喊包」的蔡最終不禁流下眼淚,默默地走回辦事處。

甫回到辦事處,蔡澤鴻便叫助理校對辭職信,趕及在辦公時間內交到民政事務處。他打算留到月底才正式離職,原因是希望先待其他同區區議員離開,萬一有突發事情仍可以主席的身份與相關政府部門「講數」;同時他亦希望爭取在最後的日子處理區內事務 — 畢竟這一區,他已服務了 27 年。

蔡澤鴻近日在議辦外貼起大字報,如此寫著:「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我愛大家,有緣再見。」

由衝動到妥協

 

「每個同事都係頂硬上,壓力好大。」蔡澤鴻說,過去兩年所有區議員同事都受很大壓力。尤其在「47 人案」發生後,不少區議員早上 6 時已起床,擔心警察上門拘捕。一向豁達的蔡補充,「我就好啲,7 點先起身。」

他坦言,辭職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面不捨社區,另一方面又如釋重負,「辭咗職,琴晚咪可以睇波(歐國盃決賽),最衰都係英格蘭!」

自稱是行動派的蔡澤鴻在八九民運後加入職工盟,他憶述過往「係唔係都衝」,曾遇上工人欠薪問題,便直接走到酒樓找老闆追討。「坐晒上去(酒樓)每人開張枱,淨係沖茶唔食嘢,棟個紙牌『欠債還錢』,嚇到啲客走哂,個老闆咪出來。」當上區議員後,他仍然「做咗先講」,「以前做區議員單拖,話知你啦,我鍾意做咩就做咩。」

但 2020 年當上觀塘區議會主席後,蔡發現自己需要背上重任,帶領同區的民主派區議員。由過往的「衝咗再講」,到現在更懂得利用政治手腕處理問題。「要做好區務,例如起個上蓋巴士站,你鬧人冇用㗎嘛,鬧完佢咪唔做。反而唔該前唔該後,唔該到佢唔好意思反而仲會快啲… 我係讚警察讚得最多嘅主席,每次一讚佢就會落力啲,咁呢個都係手段嚟。你鬧佢咪收工囉。」

觀塘區議會去年曾因民政總署拒絕煞停觀塘海濱音樂噴泉工程,加上政治環境等因素,拒批 7.1 慶祝主權移交活動撥款。但事隔一年,由民主派主導的議會卻批出撥款。身為主席,蔡澤鴻說這是妥協的結果。他指,2019 年區選民主派大勝過後,民政事務局曾削減區議會撥款,但今年卻沒削減觀塘區議會撥款,加上當時有傳聞指取消 7.1 撥款將成為宣誓 DQ 的原因之一,最終選擇妥協批准撥款,以作為對民政事務處的善意回應。

但政權似乎無視這種善意。最近一星期,政府大舉放風區議員被 DQ 後會被追討過百萬薪酬,而提早辭職的議員則可倖免,連日逾百民主派區議員陸續辭職,包括蔡澤鴻。他認為這是中共寫下的劇本,要區議員自行離職,「叫做開道門畀你行,但唔等於唔會搞你。」他形容有關做法與對付民陣及支聯會相同,因此他擔心若不跟從劇本走,「佢就會搞你」。

他亦稱「就算避過呢幾條紅線,佢又會有第二條紅線」,遂決定辭職。他說,只能尊重留下來的人的決定。

不捨街坊 「驚啲老嘢冇人理」

辭職過後,未來何去何從?

蔡澤鴻表示要先完成辦事處的善後工作。訪問期間有不少街坊在辦事處外等候,蔡笑言「唔敢行出去」,不是怕面對街坊,而是怕終究要道別。一說起街坊,蔡澤鴻已忍不住流下眼淚,「最唔放心係剩返啲老嘢喺度冇人理。」

2016 年政府人口普查數據顯示,由順安邨、部分順利邨和安泰邨組成的「安利」選區,人口年齡中位數達 55.5 歲,為全港各區最高,是顯著的老人區。

蔡澤鴻說,其議辦設有「長者之友會」,八百多個會員中,有約二百人是獨居老人。他最放了下的,正正是這班長者。「睇住個後生仔老,睇住個老公係老婆走之後,得返自己一個… 自己冇咗(區議員)身份,嗰班『死嘢』又唔死,驚㗎。」他補充,唯一遺憾是「走得咁快」,希望在餘下的日子,能夠盡量處理獨居長者的狀況,處理膳食問題,或安排他們入住老人院。

他坦言,2019 年本來已不打算參選今屆區議會,但自反修例運動爆發,他自覺還能作出貢獻,至少能夠「守住自己個位」,於是「頂硬上」參選,最後當選,並成為觀塘區議會主席。

廿七年光陰匆匆走過,難忘事數之不盡。他憶起與街坊去旅行,想起年年相約街坊到車公廟行大運,又記起街坊在選舉時特意為他求籤拜神。

辭職過後,蔡澤鴻正式放下重擔。貢獻廿多年的青春,終究累了,他說希望好好休息,安穩度日,又稱不會再做區議員。這幾天不少街坊紛紛前來道別和拍照留念,蔡形容這是一張總結自己廿七年區議員生涯的成績表,「我諗自己唔係最衰嗰個掛。」

撰文|實習記者 陳梓熙
攝影|P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