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静芳的纸雕世界】花落 · 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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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吴静芳

与黄老师是亦师亦友般的情谊。

因为对于纸都有深深的热爱,每次见面常常一起讨论作品,黄老师的作品很广泛,从剪纸、纸雕、纸玩到各种材质的童玩都有,还搜藏各国的立体书、面具、十二生肖等,我对这样一个已近五十岁的人,心却如赤子般情怀的人非常好奇,常常与他闲聊,听他说如何创作那些作品的过程及心得。

1996至1997年和黄老师及几位同好一起到日本展览,那时他已经在筹备冬山河的国际童玩节,因此我们有很多时间是陪他四处去搜集陀螺,日本的陀螺在民间是蛮受重视与推崇,因此产生了不少名家,他们多半居住在偏僻的地方,我们在多方的打听下四处去拜访,虽然常迷失在街道上,但大多都能寻获,托他的福,我们不仅看到一些奇怪、希罕的陀螺,还能看到这些匠师严谨、细心制作的过程,也是另一项收获。

1998年春我搬到山上小住,黄老师从宜兰来台北,我下山到去接他上来,他说他很担心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问我到了山上后有没有创作,并殷殷叮咛一些事,我忽然觉得他像一个忧心的父亲。送他下山的路上,他说他最近又有些不舒服了,我听了有些担心,因为在这一年前,他曾动手术割除胃部的肿瘤。

隔天,黄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他今天到动物园去走走,因为从来没去过,很想利用这次好好的看一看,谁知看到一半,胃就痛得不得了,几乎无法行走,可是他没有马上离开,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动物园,就忍痛把它看完。

后来我回嘉义,我们又在台中碰面时,他已经在接受详细的检查,大家询问他时他苦笑的说,这次大概不太妙,我们劝他不要胡思乱想,他抿着嘴,眼角有着很深的悲伤。

检查结果出来时,证实肿瘤已经转移到肝脏,必须接受化疗,秋天时黄老师住进了台大医院,我们时常通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开朗,求生的意志也很强烈,笑着说他每天早上都还能到外面去散步,只是头发都掉光了,风吹在头上凉飕飕的!于是我买了一顶帽子,托朋友拿去医院给他,隔些日子,和协会的同好们到医院去看他,发现他清瘦好多,戴着我送的帽子显的有些大。

化疗结束后,黄老师回宜兰休养,为了看他我必须搭第一班车从嘉义到台北,再转车到宜兰,黄老师一直说那么远不要我跑来跑去,打电话就好了,可是每次跟他说要去,他却又开始期待,有一次说要把他的书都给我,我心里一惊,回答说:「给我做什么!你自己好好保存,我才能来借书呢。」

他不管我,还是一直说,我干脆就逃开,心里害怕的很,因为他比在医院更消瘦了,我不敢乱想,我希望我四周的人永远都不要从这个世界消失。

圣诞节早上,我站在万华的月台上,正准备到基隆,因为我的巡回展在基隆文化中心举行。我的手机响了,与黄老师同样感情深厚的业琪打电话来,说黄老师在清晨过去了…….。

我们都是生命的过客,我们无法知道自己停留的时间有多长,唯一知道的是活着的时候,为自己的理想、目标去努力、去奋斗,即使要死去,也会无怨无悔。

花落、花开,纪念黄老师的来与去。

 

 

吴静芳纸雕作品〈花落 · 花开〉
◇ 作品年代:1998年
◇ 作品尺寸:15×15cm
◇ 作品简介:花瓣的纸张是120P的雪铜纸,因此会有些许亮度。